高浦(医师):
我是医生,但为了研究森田疗法,与普通的患者一样从卧床疗法开始体验了整个疗程。在住院期间,感触最深的是先生对日常生活的态度。在先生家里没有普通医院司空见惯的诊察室,客厅里放着朴素的桌子和椅子,先生穿着便服坐在那里毫不装腔作势地在给病人看病。这给患者会有某种非常强烈的影响。因此,甚至患有十多年的神经症患者在经过了一次诊察后就会被治愈的例子也不罕见。
前几天在陪同先生去慈惠医科大学作演讲后的回来路上,走到日比谷附近,看到路边废品店里有汽车上用的橡皮残管,先生就问道:“这要多少钱?”至于具体多少钱,我现在已记不得了。总之,先生按废品店所说的价格多付了一倍的钱把橡皮残管买了回来。可我在脑子里就一直琢磨着这根管子派什么用呢?不料先生把它剪下来贴在桌、椅的脚底,起了很好的衬垫作用。这样看来废品店把橡皮卖给先生而挣了钱,先生则利用废物比买新的物品又少花了很多钱。先生在普通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发现,这一新的思路决非是出于纯理论的,而是出自实践的感觉。这事看起来似乎微不足道,其实绝非如此。先生不管对任何东西都是十二分地充分利用,使之发挥其价值。那便是“尽人性、尽物性”。不管是人也好,物也好,都要使其发挥全部的价值。哪怕是世人都认为已属于废物的重度神经症患者,也经先生之手而变得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健康起来了,并能适应社会,发挥重要作用。之所以能如此,只是因为先生发现了在神经症患者中潜伏着的价值。
森田博士:
最近,在街上的杂货店里看到有便宜的扫帚,就一下子买了4把。杂货店老板说:“我把它送到你家去吧”,但我婉言回绝了,自己拿回了家。因为自己既然能够拿,何必还特地让店里人送去呢?否则只是浪费劳力而已,应该做到小事不需麻烦他人。也许有人会认为拿着扫帚走路有失体统,但我是讲究实际的,不管到哪里都是如此。
山野君:
我在住院期间,也惊异地发现先生家里对任何东西都很爱惜。连洗脸水也不泼掉,装在桶里用作浇灌盆花或冲洗家门前的路面。淘米水则用来洗碗。还有把旧纸分成六七种,各派各的用处,完全没用的就拿来当烧饭时的点火引子。多亏有了这次住院的经验,现在我也逐渐有了这种习惯。在家里用纸屑来烧饭,买一个烧饭用的炉子要五六百日元,不便宜,因此就自己做了一个。我用纸屑烧饭,决不是为了节约煤气费,只是为了不浪费东西,觉得无故扔掉太可惜罢了。自来水也一样,以前哗哗地用个不停,现在知道这是过于浪费,应该节约着使用。
森田博士:
正如大家所说,我这里用来写门诊患者住址、姓名的纸,是从废旧纸张中捡出来后裁小再用的,但据说在某一个医院里是用金边纸的。尽管我这里的诊察费相当贵,一般人会认为完全可以用得起很好的纸而不用旧纸,他们或许会感到极其矛盾。但根据现在山野君所说的,想像一下就会明白,我自己一点也不感矛盾。
山野君:
先生家里的包装纸、绳子等也不随便扔掉,可以派种种用处。现在我也如此在做,当堆积得很多而来不及用完时,就送给乡下的家里人用。
先生在身体不好时,躺在床上边休息,边写东西。现在我也学样,看来马上就可以办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