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不靠直感来感受就会出错

香取:
我只是读了先生的著作,在人院前就治好了失眠、心悸发作。人院主要为了作精神修养。住院期间,为了一字不漏地记住先生的教诲,在笔记本上左一个、右一个全部记录了下来。在这之中,有一句“恶到极点”这种话可是生下来第一次听到的。

我在失眠时,总是琢磨怎样才能睡得着,越想就越睡不着。后来想通了,睡不着就不睡,那样一来却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心悸也是这样,如果想不让发作的话,反而屡屡要发作。相反,想使它发作,它倒不发了。同样,想做个善人吧,反而离善人愈来愈远了。反之,在想做个恶人时,才开始想成为善人了。这种意思不知怎样理解?

森田博士:
这种话,如用直感去听的话可成为治疗强迫观念的动机;但如听错的话,反而会使强迫观念恶化。

如睡不着时会有觉悟,使失眠治好了。也就是说不睡的觉悟能使安眠。同理,想做善人,也许就会有“装着做恶人”之类的情况。但进一步想,就会知道“做个恶人”、“不做恶人就不行”等的想法是错的。我总是说勉强的总是虚假的,顺应自然即是真实”。老实说,人们最尊重的就是真实的事物,因为它是正确的东西。

万一错误地理解了“做个恶人”这句话,患红脸恐怖症的人就会摒弃其可耻感而变成厚黑脸皮,或者对人的同情心会感到不方便,或反而认为是痛苦的,往往就会使同情心麻木掉而成为一个恶人。

敢于面对自己眼前的痛苦,就可以得到安乐,否则只会在自我中心的圈子里度日。这样,虽然做了善人,但只会使自己的强迫观念越来越坏。

那种心理,在仓田百三所创作的《出家与其弟子》中的日野左卫门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他说自己很懦弱,看到了可怜的人就不会感到可怜。但懦弱者往往受世人所蔑视,无法如想像的那样出人头地,只会成一个穷人。如果存在认为自己没有能力抚养妻儿也无所谓的这一种觉悟的话,就一定会做个恶人。因此,必须坚强,能承受艰辛方能成为善人”。也就是说,日野左卫门想做个善人,并非是目的,只要不贫穷,能够勉强维持生计,哪怕不情愿,那么即使做一个恶人,也是一种较为方便的方法,目的就是摆脱贫穷。如果“为了不贫穷”,目的却是自我中心主义的,这样则与为他人图“善”的情况根本不能调和。那种人因为不受世人所欢迎,所以不会得以发展,结果也不可能摆脱贫穷。他们容易陷入这种矛盾境地中而不能自拔。

同样,红脸恐怖患者忘记了通过受人喜欢才能得以发展这个真正的目的,光是想着做一个在不论哪一位大人物面前也别红脸的厚脸皮人;或是患有不洁恐怖症患者忘记了想使身边环境清洁这个真正目的,只是想去掉自己不干净的心情。这样的急功近利观念是决不可能治好强迫观念的。

现在先暂时停住对善恶的评说,也暂时终止有关这方面理论的强调,如果反省一下我们自己在日常生活中的事实,也就会很自然地了解自己。

报上曾刊登过富豪的夫人们访问贫民小学,给孩子们吃糖果、糕点,施以慈善之类的事。对此,有人说好,有人说坏。但是只要是在于想做所以才去做,就毫无必要对此作评头论足。我也曾在动物园花10元钱买了胡萝卜去喂过猴子。这也只是因为想做才去做的,与善恶无关。根本不值得因为给过穷孩子点心而夸大自己的善行,或认为自己曾做过坏事而后悔不已。

欲从人们那儿得到食物时,狗则会拼命摇尾并发出讨好声,而猴子则呲牙裂嘴,伸手拉人。不管哪种方式,都是各种动物所养成的特性,不能决定其善恶。当前人类的确是进步了,能自由地分别对待狗和猴子。入类本性的善恶混合学说也许是由此得到启发吧,但并不认为有什么大不了的证据。

患盗窃恐怖症的吉田对自己是否偷了雪茄烟的烟蒂啦、邻居 家晒着的东西啦等十分烦恼。为什么呢?归根到底,是自己对会 变成贼,这个最为世人排斥的恶人而感到害怕。由于拘泥于恶啦、 贼啦之类的想法,才会如此感到可怕、苦恼。

在这种情况下,万一能超越善和恶、利和害那种差别,抛弃名利的纠缠,顺应自然就能从观念、空想的束缚中解放出来,自由自 在地生活。这个吉田君以前曾担心不要成为“恶人”而苦恼不已, 但是现在恢复了本来面目,以前的苦恼完全消失了。通过这事实, 就会明白其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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